教育者和被教育者之间必然存在这样那样的矛盾和冲突,怎样处理好这些矛盾和冲突,保持师生间融洽和谐的关系呢?
真正开始思考这个问题,是在我真正认识到班里的小余同学的“威力”之后。小余是一个很特殊的孩子,记得第一次家访,我按原本约定的下午2点到了她家门口,刚想按门铃,却发现门上赫然贴着一张纸条,上面写着“王老师,我爸出去了,我去找他回来,你等一下!”我仔细端详了留言,发现是用毛笔写的,字迹隽秀,直觉她是一个文静的孩子。我心里想,这个孩子考虑的还挺周到的,不过,我心里又嘀咕了,明明之前约好的,她爸爸临时又要出去,怎么说也该给我打个电话吧!
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,楼道口出现了两个身影,是小余和她的爸爸。在她家逗留的时间不长,因为她们两个都不善言辞。我了解了她家的情况,原来她还有一个妹妹,两岁,一个弟弟,刚出生。她应该还是个挺会照顾人的孩子吧!
开学伊始,我把班级财产保管员的任务交给了她。她总能一丝不苟的进行检查登记。虽然不是课代表,但是她坚持每天在黑板上抄写作业要求,大家都觉得她的字自然漂亮。我甚至还认为她颇具领导者风范。
渐渐的,对于她,我也不再悉心关注,总觉得她是让我放心的孩子。一次她和同桌之间吵架,得知后,我也没放在心上,面上批评,心里总想着,小孩子就些芝麻绿豆大小的事儿。但是渐渐的,她和同学之间的矛盾多了起来,让我开始重新审视她,发现她的脾气很犟。一天放学后,她递了一张纸条给我,大致意思是她不习惯有同桌,让我安排她一个人坐。我没有立即给她换位子,只是在暗中观察她和周围同学的相处,她的“领导者风范”表露无疑,经常大声指责别人的过错。这是我最不能容忍的事了,于是她渐渐的成了来我办公室接受教育的常客。
她的惰性似乎越来越强,作业本上的字迹时不时潦草了,上课也不那么专心听讲了,自然的引发了成绩的退步。于是我决定“成全”她,让她单坐。正好那时班里座位大调动,我把几个自控能力差的学生安排单人桌,自成一排,正好组成七人小组。我的初衷是希望他们有所触动,尽快回到有同桌的位子中去。小余就是七人小组中唯一的一个女孩子。对那样的座位安排,她没有流露出任何的情绪波动,还和前后的邻居打成了一片。对班里的事情她也不再关心了,运动会开幕式她主动提出不想参加,财产保管员的任务我也委托给了别人。面对老师的批评,她的脸上更多的透露出不屑。这孩子,远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出色,她的懒散不断的暴露了出来。对我的班主任工作也带来了影响,真怕这种懒散会在其他的学生中蔓延开来。
我开始考虑是什么造就了她的性格呢?家庭吗?跟他的父亲有过几次交流,忙于水产生意的他也流露出对这个大女儿的无可奈何,原来小余从小就在寄宿学校里长大,缺少家庭的温暖,作为三个孩子中的老大,我想她受到的关注可能没有其他的独生子女来的多吧。这个独立却又固执的孩子,应该也是希望感受到别人赞赏的目光的吧。我知道大凡一个很叛逆的学生,都是经历了无数次内心良知与邪恶斗争,才具有了今日之现状的。这样就决定了他们的转变不可能是一朝一夕的、几朝几夕的事。于是我决定对她慢慢的加以引导,不可操之过急。同时她的父亲担心她放学后在外逗留,让我每天放学后在她的备忘录上写离校时间。我也坚持如实告知。
正当我满怀信心想要好好对她改造一番时,发生了一件让我都意想不到的事。那天下午我正要出去教研活动,班里的同学又来告状说小余怎么怎么惹他了。我决定去教室里找小余,刚走到教室门口,就听到她的大嗓门在嚷,午会课的铃声已经响过一遍了,她怎么可以那么随意?呵斥她站起来,但她坐在位置上就是不动,嘴里还嘟囔着。当时的我也开始气极败坏起来,把她的课桌搬到了最后一排。她的课桌虽然被搬离了,但她还是坐在原地。由于我赶着出去,离开教室的那一刹那,我忽然很想转头看看她倔强的背影。我意识到我刚才的态度太强硬了,毕竟那只是一个13岁的孩子啊,我怎么可以那么不近人情呢。忐忑不安的我,在教研结束后便匆匆赶回了学校。我先去教室后门张望,发现她坐在最后一排,不过却是趴着的姿势,很显然,她没有在听课。
回到办公室,我在自己的空间中写下了字的心情,反省了自己刚才的冲动行为,并决定给小余同学写一封信。在写信的过程中,我渐渐的体会到,现在的孩子一般都养成了娇生惯养的坏毛病,在家都是说一不二的,即使是她错误在先,如果你批评之语稍微重点,他便会记恨在心,甚至与你反目成仇,所以批评一定要注意方式。如果对立关系已经形成,那么你就必须走近学生心灵,用爱感动其心,用爱来化解矛盾。如果我表现出我的宽容和大度,表现出教师爱的真情,就会以自身的人格力量去感染和教育学生。只要建立起一种新型的、相互尊重、平等的师生关系,就一定会在师生的心灵深处碰撞出和谐而愉快的火花,建立起长久而和谐的情感。信写完了,我的心情也趋于平静了。只记得当天,她没有来找我在她的备忘录上写离校时间。
第二天一早,我就把她叫到了走廊上,问起了她小妹妹的事儿,她很错愕,跟我交谈时的语气也很局促。只说了一两句,就上课了,她回了教室了。我并没有感到失望,我这试探性的一次谈话,似乎让我看到了一线转机。我又趁一次调整座位的时机,解散了那个七人小组,因为我知道他们不想被老师当成特殊的孩子。我决定依然安排她一个人坐,在决定的前一天放学后,我把她叫到办公室,找出她曾经写的那张希望一个人坐的纸条,跟她说,老师尊重你的要求,并期待着你再给我一张纸条,告诉我你也想有一个同桌。听完我的话,她若有所思的离开了办公室。忽然她又转身,从她的书包里拿出备忘录,提醒我写离校时间。自那次僵持事件后,已经有一个礼拜的时间我没有看到她拿出她的备忘录了,我一下子很兴奋,似乎期待已久,还特意多写了5分钟,并开玩笑的说:“你可以花五分钟时间踱出校门!”看着她微笑离开的身影,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。我们很多时候因为不了解学生此时此刻的心理状态而犯错误,想当然地批评他们,其实学生也是人,他们也有情绪起伏的时候,我们应该随时随地体察学生的思想动态,设身处地替学生着想,分析事情的来龙去脉,更要抓住机会适时引导,否则师生关系便会趋于僵化。
走入学生的心灵世界中去吧,你就会发现那是一个广阔而又迷人的新天地,许多百思不解不得其解的教育难题都会在那里找到答案。对学生细致入微的了解,使我们的工作如同有了源头活水,常做常新。
只是那封信还静静的躺在我的抽屉里。我想,我和小余的故事还在继续着……